回家的路上

2008年第五屆台積電青年學生文學獎 新詩首獎



作者：麥津維（桃園縣私立治平高中三年級）









雖然沒有喧囂的音樂季



小鎮的黃昏仍然是熱鬧的



蝙蝠習慣於日落後醒來



追逐蚊子凌亂的飛行







五點之後的街道突然窄了起來



吵鬧，因擦肩的人潮而開始



臭豆腐的油煙潤滲入炸雞排的酥香



逆風竄起，催醒五味雜陳的味蕾







繞過曾經逗留的小說出租店後



診所的人潮因感冒的流行而快速繁殖



轉個彎，來蚵仔麵線攤位



婦人的臉已被過往眼眸熟悉了三年



在這裡站成醬醋茶與油鹽柴米



站成慈母厚實的背影







金融卡被解讀的過程似乎遲緩了些



銀行提款機前是一排焦慮的臉



服裝店跳樓價之促銷看板在風中搖晃



歇業的麵包店已貼上「店鋪出租」啟事



彩券行連線電腦囤積的財富



繼續摧殘猜號碼時醒著的敏銳







沒有青春滯留的街舞表演



沒有渡假村的優閒與賣場的吆喝



也沒有脂粉、酒與性的牽扯



小鎮黃昏的熱鬧仍然可以期待



上班族把路走成了七分溫飽的薪資



假日外，天天複製去與回的鞋聲



而向聯考與補習班低頭的孩子



習慣把沉甸甸的情緒走成了生活公式







遠方，警車閃的燈號追逐闖過紅燈的機車



機車隱沒於窄巷，如蟑螂之消失



把憤怒完整保留給鐵青著臉又束手無策的警察



不遠處，流浪已久的狗在路邊躺成了屍體



昨日你是否還見過牠在自助餐店逗留？







更遠的路口，路燈亮



推著板車且行動遲緩的婦人穿越車陣的稀疏



繼續在路的邊緣以皺紋摺疊身世的悲愴



如果明天的生活方式可以無負擔輕鬆挑選



她是否會繼續為塑膠瓶與壓扁的紙箱彎下腰



還是躲進黃昏市場角落的麵攤託食小碗的



混沌，或為加菜而多買了兩顆雞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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